做大夫没有别的诀窍,就是认真
——感恩梧桐树学生社团探访日记
2020-10-24
1948年的天津,正处在兵荒马乱之中。这时候的燕大,还没被北京大学“抢”了园子,而协和的预科生也跟清华没什么关系。刚中学毕业的朱元珏老师,为了将来找一个能自食其力的工作,选择了来燕大读医科。
七十多年过去,如今的天津已经变成了繁忙的直辖市,协和医学院也变成了和清华合作招收八年制。多年来获得数项表彰、已经成为间质性肺炎领域最权威专家的朱元珏老师,也开始了她的退休生活。现在的朱老师,虽已耄耋之年,但依然精力充沛,也乐意和我们这些小辈聊天。前几天,朱老师就和我们一起尝试了一次“线上探访”。
“别把这病人丢了”
刚离开临床一年多的朱老师,喜欢开玩笑说自己记性不好了,有一次连眼镜都落在了冰箱里。可是,她对于自己的病人依然有着不浅的印象。最近,一箱没有署名的苹果寄到了朱老师家,老师想了很久也不确定到底是谁寄的,反倒想起了一位病人的故事,正好给我们这些小辈们讲一讲。
在大约八九年前很忙的一天,朱老师在门诊遇到了一位怀孕三个月的母亲,得了结核性胸膜炎。结核性胸膜炎是一种很普通的病,虽然必须要治,却并不难治好。可是抗结核药中常用的雷米封片等异烟肼类药物,对于胎儿的影响是不确定的,可能会致畸,也可能不会。
别的大夫建议她流产,专心治病,而这位母亲因为身体原因,怀孕并不容易。朱老师于是跟她商量,看能不能先吃着药,小心的关注着孩子,约好了来经常复查。
从三个多月一直到最后孩子出生,朱老师一直惦记着这位母亲,而最终一大一小也都健健康康的度过了这一段路程。后来,孩子长大了一些后,母亲也带着孩子拜访了朱老师,说要“让朱老师看看这个孩子”。
这是一个美好的例子,而在协和,对于很多医生来说找不到解决方案才是常事。治得好的,通常不会到协和来,而收进协和的,则往往是病情太重或者不知道什么病因的患者。朱老师经常在查房时提醒,别把病人丢了,要时不时问问治的结果怎么样。有时看到一些过去解决不了的疾病被弄清了原因,一定不要忘了之前那些没有被治好的病人,要回去找找他们别忘了,“大夫这个职业,就好像一直老有什么东西在这儿要你关心”。
“千万别不懂装懂”
“应该说我们这职业还是很受到病人的尊重的,所以就得回报,是病人就得认真对待,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会就是不会,现在好多病我没听说过,那我不敢说。”
朱老师说,学医是一个对人要求没有限度的职业,虽然人懂的东西总得有个极限,但是对于病人还是要掏心窝子,不明白了就要直说不明白,回去了赶紧查书。医学是活的,永远在不断的变化进步,认真一点去学习才能不落伍。
在上个世纪中叶,朱老师曾随队前往哈佛大学与麻省理工进修。那年,很多穿着统一制服的年轻医生们在美国小心翼翼的听着查房讨论,学着各种新仪器的使用,“开了扇窗似的知道了可以怎样去学东西,怎样去做医生”。
谈到美国的经历,朱老师觉得最重要的有两点,第一点是不能不懂装懂,别跟着外国人学吹牛,“外国人可爱吹牛了”;第二点,就是要真的去学,承认自己哪些不知道,然后去搞明白。
“所以我觉得做大夫没有别的诀窍,就是认真,千万别不懂装懂”
1961 北京协和医院胃肠组及进修生合影
朱元珏教授为后排左一
“回到床边来“
搞临床的人谈起科研来,似乎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科研人最头疼的地方。往往基础医学解决不了某一个非常具体的临床问题,可是如果把临床问题去和基础研究挂钩,又常常会显得视野局促。
朱老师并不喜欢把临床和研究对立起来的说法,她觉得“做医生光会看病是不行的,那叫耽误事儿,你得在学医当中找到问题,解决问题”。
其实在朱老师看来,喜欢或者不喜欢具体的临床工作都没事,就算学了医,也可以去继续研究未知。可是未知太多了,对于单纯搞科研的人来说,或许一辈子两辈子都不够搞出来什么真正的发现。等到你的学生、你的徒子徒孙那一辈终于有了点成绩,回想起师父的师父曾经说过的这些,那你这辈子就算没白忙。
但对于临床出身的我们来讲,最终研究还是应该回到床边来。这并不需要你创造一个什么药马上治病,也不需要立马解决什么疑难杂症,但是研究的出发点得是一个实际问题。“不要搞那些你自己也不懂的课题......做个好好的研究。哪怕一点点。”
尾声
探访成员与朱老师合影 2020.8.2
作为一个“时髦”的老奶奶,朱老师觉得自己过得很开心,会玩ipad也会用微信,一个人在家就看电视剧,但也偶尔苦恼于没有好看的节目。
“你们愿意什么时候再来......没问题,我现在时间是大大的,我顶多是看那些一边看一边‘骂’的电视剧,你说说看,到晚上没事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好看一点的吧,没两天就完了。电视剧我是挺爱看,我中学时候最爱看电影,偷偷地挤着去看电影,刚刚是谁说自己也爱看电影,那时候尤其爱看美国电影,现在看到那些演员都不在了嘛,当时我们最迷的一些演员现在都已经是,也是,你想我都八十八了,我(当时)看的电影的演员肯定也都是八十好多了,你们八十多也一样。好了,走吧走吧走吧,该干嘛干嘛。”
附录 中秋篇
后来,中秋国庆双节相遇的那天,我们终于来到朱老师的家里进行线下探访。大家围了一屋,慢慢地听老师跨越了大半个世纪的故事。
从1949年的天安门广场,到黑龙江的鲜族村;从烦组胚烦解剖的学生时代,到因新冠病毒而惊异的这一年;甚至还了聊到悬疑剧和综艺。
“生命不息,跋涉不止”,常书鸿先生这句话在朱老师在这里同样契合。对一切抱有兴趣,从未停止思考。
在离开之前,朱老师在我们的留言册上写下寄语:
“学无止境,与你同行”
同学感想
参与同学感受
赵元:
当朱老师与大家亲切地交谈,询问我们都上过哪些课时,我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仿佛更像是家中关心孩子学习生活的长辈。被问及自己的经历与思考,朱老师侃侃而谈,反复叮嘱我们做医生要认真,不能不懂装懂,在做出医疗决策时也要关心患者个人、家庭的具体情况。朱老师的话让我了解了老一辈医学工作者对医学纯粹的热爱、对工作的认真、对患者的关心。在这个嘈杂的时代,我们周围有太多不同的声音,但朱老师的声音,平静却又充满力量,鼓励着我追求自己的理想。
王青璇:
朱老师是一个谦逊、温和、对待生活认真而有耐心的人。提及自己自己在校学习、毕业工作,往往眼里都闪烁着星光。作为临床大夫,她知道学医,研究和临床不分家;作为教师,她知道教学相长。在交谈中,朱老师一直强调“不能不懂装懂”,虽说道理朴实简单,但是真正能够做到的寥寥。老师阅历丰富,却能够在满腹经纶、沉浮飘摇之后谦逊地说一句:“我一辈子都是做临床的,但是我不懂的东西太多了。”学医是条没有止境的路,唯有终身学习才能走在最前端。
孙怡馨:
朱老师向我们讲述了她从医五十多年来形成的对医学的理解,对成为一个好医生的要求,医学不仅需要“多学”,还是“人学”,这些让我感触良多。另外老师八十八岁的高龄,却仍然思维活跃和表达流利,真的令人敬佩。
廖婉滢:
印象很深的是朱老师关于要不要学医的讨论。朱老师谈及之前发生的伤医事件又气又悲,再想到疫情期间成日穿着防护服浑身汗透的医护人员,不禁泪湿了眼眶,说着“学医值得,但是这样不被理解,还干嘛呢”这样听起来矛盾的话。但是话锋一转,朱老师又开始叮嘱我们要做纯粹的好医生,话里行间透露的全是对医学的爱。我在屏幕的另一端,也随着老师情绪起伏,陷入思考,希望自己能成为朱老师眼中真正的“好医生”。
王引晗:
这一次和朱教授的交流,让我又一次感受到了老一辈人,精耕不辍、一意专心的纯粹;教授的寥寥几语,蕴含了太多双眼看过双脚走过的人生智慧。关于理想和现实的平衡,教授回答“选择”,让我一下子意识到其实学医、行医本身就是一个纯粹的选择,如果之后要用其他现实的焦虑掩盖这一份选择的纯粹,那可能也是违背了自己的初心。收获良多,希望回北京之后有更多机会近距离和老教授们交流~
黄康平:
学无止境,医者仁心——线上探访朱元珏老师有感
第一次与协和的老前辈见面,我有很大收获。现只读了一年预科,尚未接触到医学的内容,对于医生生涯的内容还处于懵懂的状态,但朱老师的话还是给了我关于协和精神的教诲。
谦虚是做学问的人必要的精神,对于我们这些做关乎生命的工作的人来说更是这样。是否懂得一个问题,懂到什么程度在自己的心中都应该有数。社会上的言论中,不乏吹嘘自己能力的,也充斥着各种术语的胡乱运用。敢于正视自己真正的能力,才能做到进一步的学习。医学的发展和医疗实践联系紧密,因而医学的知识正在飞速的增长,医生也需要随时进步来适应不断更新的病症。比如今年新冠疫情的爆发就挑战了所有医生的认知,一直作为人类健康的领路人,医生的不断学习,也是承担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另外,我也认识到,理想的“大医生”与现今我们只关注一些数据的评价机制是有一定距离的。尽心尽力地为病人着想或许不会带来名利,但是做医生的初衷就在于此。在多年后我面对病患时,希望自己可以对照今天的教诲来自省。研究也是如此,大搞科研的现在,我们使用实验室提供的资源究竟是要为了探究出有用的东西,还是为了一点履历上的记录?
以后的学习路程上,我应该多多想起今日对谈的内容。
徐浩杰:
怀着激动的心情参与到对朱元珏老师的访谈,感动的心情,一直到采访结束之后,依然良久不能平静。朱元珏老师是国内呼吸病学领域的老前辈,也是我一直以来都很敬仰的一位老前辈。从初入医门时,在互联网上看到朱老师讲怎样成为一名好医生——想成为一名好医生,在医教研三方面都不能偏废,要用科学的手段努力解决临床上遇到的实际问题,要注重教学这一医道传承,前者关系到我们的当下,而后者,则决定着我们的未来。
今天的访谈中,有幸听到了朱老师关于这个问题所作的进一步阐述。不是说只会看病的大夫就不是好大夫,也不是说不会讲课的大夫就不是好大夫,每个人都有他所擅长的一方面,但也得要承认医教研三相结合的重要性,要想成为一名卓越的医者,应当努力做到三方面的优异,这也是我们所要努力的方向。朱老师也坦诚提到了自己的不足,自己做科研的能力并不是很强,但科研真的很重要,“要好好做研究,做实在而有出息的研究。希望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群小辈们,以后能擎起这杆大旗,让真正热爱科研、适合科研的人全身心的投入医界,将科学研究的成果尽可能多的转化到临床,更好地为病人服务。” 老人家对我们,寄予厚望。
谈到从医生涯中遇到的一些难过的经历,老人家提起了最近几次伤医事件,几欲哽咽,但老人家最后还是说,“这样的事情到底还是少的,病人还是要紧的,总要有好大夫,也应该去想着做一个好大夫。” 所谓医者仁心,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做一个真正的大夫,做一个好大夫,做一个心里能装得下病人的大夫。急病人之所急,想病人之所需,不说一定就能做到“视病人如亲人”吧,但至少你的心里得有病人。
医学这个行当,充满着未知和挑战,“学医就是没头”,可千万别被吓回去,进这行,绝对是进对了,挑战这一行,绝对没错,选上了,就好好干。选择在于自己,修行在于个人,想成为一名好医生,必须要好好修行。
“要认真做,想着做,尽力去做,尽可能的不要让自己(对临床上所作出的决断)感到后悔。” “也一定要认真,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怕认真两个字啊,诱惑是多样的,选择是困难的,但还是要尽力去克服,治病救人其实并不是一句空话,一个人后头就是一个家啊。” “不可能事事都较真,但对病人,你要是不较真,兴许他就没法活,尽心还是要有的,做医生,必须得尽心。”
如果有机会,也应该多到外面去看看,去看看国外的人都在做些什么,学习他们的长处,知道自己的不足,多跟人取取经,同时也要注意辨别,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一定要谦虚,也一定要求实,可不能浮夸,吹牛,总是在自我感觉良好。要做实实在在的事情。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一个人的知识总是有限度的,但是,这个职业对我们的要求,是没限度的。”“在你自己的领域里,不知道,总要去学吧?好了,还可以更好。”
宋人朱光庭在一次听完老师的讲课后跟人说,自己如同在春风中坐了一个月。小时候读书时看到这段文字,我也不太能体会到这种如坐春风,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听完朱奶奶的课后我不禁在想,这春风也太和煦了,这春风拂在脸上、心上,是如此诚挚、感人。
李嘉瑞:
线上看到朱元珏老师,开始便觉得朱老师精神矍铄,格外健谈,回忆着她自己在我们这个年龄时的种种经历。朱老师在我们自我介绍时也对我们经历的医学相关的教育格外关心,了解我们不同年级同学的学业进度,看到我们如今学习了很多分子生物学等方面的课程,不由大为感叹,觉得我们辛苦,比以前的课程要多很多。一番短暂交谈下来,令人觉得倍感亲切。
朱老师与我们分享了她这么多年临床工作下来的体会与感悟。
朱老师与我们分享的其中一个病例,是一位妊娠女子患了结核性胸膜炎,患者和家属很看重这个胎儿,病很好治,问题在于敢不敢治。朱老师扛下了这个责任,反复多次与患者沟通,小心翼翼地治好了病,帮助患者把孩子生了下来。我意识到这就体现了王辰院校长经常说的医学不但是科学,还是多学,更是“人学”,在临床中如何切身帮助患者解决问题往往要比医学问题本身更复杂得多。
朱老师举了新冠肺炎的例子,指出医学中还有这么多的未知和挑战,是非常吸引人的,“但也不一定是最好的职业”。她提出医生这个职业的要求是非常多的,学习也是永无止境的,没诀窍,就认真,还要实事求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别装懂、别瞎说。光会看病也不行,得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在朱老师的年代,发现问题后就靠求人、求书,朱老师也希望我们能做和临床问题挂钩的研究,做真正有出息的研究。朱老师的许多话都让我对医生这个行业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我觉得我现在还不能完全体会,可能还需要很久的实践来进一步认识。
朱老师也提到了很多我们问到的与现实相关的问题。朱老师说自己当时除了做好大夫之外没想那么多,家庭之类的都没怎么想过,她如今回忆起来还是有些遗憾。她感到我们现在诱惑比以前多太多太多,她认为有些东西可以想,但要自己选择。你可以得到一些你追求的东西,但肯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比如时间、金钱等等。要多想想理想,多想想别人。朱老师的观点真是格外通透,令我有醍醐灌顶之感。朱老师觉得我们开心、高兴就是最好的,还是真的要选择自己觉得值得的。
曹馨元:
这是一次新型的线上探访形式,当时在联系老师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朱元珏老师,朱老师与我们这些小辈们谈话向来风趣幽默,平易近人,对于ipad等新鲜事物也是紧跟时代潮流。这次与老师的线上会面,更是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收获了不少。朱老师提及我们在临床上一定要认真,“一个人后面就是一个家呀”,谆谆教诲道破了医学也是“人学”的本质。想到老师此前的探访中所说,“(学医)喜欢就去做呗,不就是苦点儿嘛”,学医作为一个职业的选择和人生的选择是具有很大意义与价值的。只要我们觉得值得,就沉下心去做,认认真真地去做,肯定能够做到甘之如饴,自得其乐。
感谢朱老师与我们的交流与教诲!也祝老师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王璐:
起初会有些担心我们的探访打扰到朱元珏教授,但我们刚上楼就发现教授已经早早地推开门在门口等着我们了,一瞬间感觉踏实了不少,特别亲切。一踏进朱教授的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熟悉感,整个房间里的布置都像是我姥姥家搬家之前的样子,满书架的书、照片、纪念品,还有沙发、餐桌,房间不算大,采光却很好,下午的阳光透过阳台照亮了整个客厅,一切都散发着熟悉又亲切的气息。
朱教授总说自己老了之后话变多了,其实我很喜欢听老师讲话,思路清晰,讲的一个个亲身故事也很有趣,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位纠结是否用药的孕妇,还有很多出院后依旧保持长时间联系的病人,这些都让我感觉到了当医生的乐趣与价值。教授虽然已经完全退休,但可以看出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很棒,在讲起专业领域的未解之谜时依旧很有热情与激情。和教授交流的这一下午,让我稍微抚平了一些因每日横在眼前的选实验室、考试等匆匆忙忙事项而带来的焦虑,更多地去回想我当初决定学医的初心与兴趣。虽然老前辈们与我们经历的时代不同,但我相信,同为医学道路上的行者,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非常喜欢这样的与老前辈们的交流机会,我受益匪浅。
周王继:
去的路上就在想,朱老师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的家会是什么样子?设想了很多,一进门却发现跟想象的大不一样。门一打开朱教授热情地招呼大家进去,她的家算不上宽敞,却十分整洁,似乎看到了我们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朱教授主动说起很多人到她家都觉得太俭朴了,但她觉得还好,房子住得舒服就行,这些话一下子就把我们局促的情绪化解了。
三个小时的对话让我深刻体会了老教授为什么被称为“协和三宝”之一。同一位阅历丰富、经验老道的人交流,真的仿佛是在阅读一本厚重的书。拜访日恰逢国庆,一开始就聊起朱教授71年前参加开国大典的情景,厚重的历史好像瞬间被压缩了。彼时16岁朝气蓬勃的燕大学子现在已是88岁桃李天下的协和教授,对我们而言略显遥远的历史于朱老师而言好像就像是在昨天。后来话题不知不觉聊到现在的医患关系,朱老师说临床医生就是要到床边去,要从患者身上得到第一手的资料,真正体会患者的痛苦,为患者考虑,患者反过来就会真心相信你,和谐的医患关系就建立起来了,医患矛盾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医生不愿意花时间去倾听患者的诉求与痛苦导致的,这些话令我受益匪浅。
告别前,朱老师为大家寄语,学无止境,与你们同行。就像朱老师所说,医学太吸引人了,入了门赶都赶不走,在今后的医学道路上,我会牢记朱老师的教诲,以前辈为楷模不停学习,不断进步。
钟逸霖:
狭小的客厅里天光渐渐暗下去,学生挨挨挤挤坐了一屋,客厅一角的老太太88岁了,手在抖背也有些驼,人就像是嵌在了沙发里。“协和明年建院一百周年,”她又一次提到,“坐在会场里,我就想,我16岁在燕大……”
故事的开头总是那个16岁的清晨,1949的10月1日,有一群学生从燕京大学走到清华,坐卡车去参加第一个国庆游行。100、88、16,横亘其间时光轰然压缩相撞,撞得人眼泪要掉下来。
著名呼吸病专家、协和医院呼吸科主任、中华医学会呼吸系病分会第四届主任委员、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总编辑,诸如此类的头衔在那一撞中成了边角处淡淡碎碎的影。而坐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返璞归真、睿智可爱的老太太,一位历经岁月、真诚纯粹的好医生好老师。
“所以学医挺有意思的”“一定要做个好大夫”老师一遍遍地讲,又笑自己“这就是衰老的表现,第一条,多语。”大概只有在这里能够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那些话不是说教。当谈起呼吸病、病人、学生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位会把眼镜落在冰箱里的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坐得直了,眼里有了光,思路分毫不错。
听着故事,也聊自己的身边,焦虑浮躁被慢慢抚平,大事小情渐渐归位。就像是学长学姐说过的,不必带着目的性,只是坐一坐听一听,去感受老师们的人生状态,就已经是一场心灵的洗礼。
于是在天光要黯淡下去的时段,有灯一直亮着。
文:耿如许 钟逸霖
图片:廖婉滢 刘怡彤 赵元